无底薪奔跑的京东物流，势必是一场众人围观的孤单旅行。京东创始人刘强东在4月15日凌晨发布内部信透露出对京东物流亏损多年的焦虑。一方面是改变薪酬结构、取消底薪降低成本，另一面是推行许久仍未形成强大攻势的个人快递业务。最深层次的焦虑更多是来自于京东物流长达13年的亏损。摆在京东物流面前的，是夺取公司外部物流市场的压力，因此打破当前的舒适区自是一件痛苦的破茧过程。

改革 | 跳出舒适区

自负盈亏许多年的京东物流，已经在“对公”小有成绩，但在“对私”方面却不见声响。刘强东在凌晨的文章表示，为了增加揽收单量，增加公司收入，京东忍痛调整薪资结构，而没有像多数快递公司一样打折甚至取消五险一金。

将京东物流推上风口浪尖的是京东上线不久的个人快递业务。一位通达系快递企业负责人对北京商报记者称，京东的个人快递业务是一个短期不可高估、长期不可低估的业务。尽管京东在个人快递业务方面并没有长期的经验，但整体的物流框架已经搭建起来，服务企业多年的京东物流需要尽快调整思路和经营方式。京东物流当前为仓配模式，引进个人快递业务后，物流网络从从伞状变为网状，揽件人员的揽件频次、揽件的单量等最基础的条件成型才能将上述业务支撑起来。上述负责人表示。

或许刘强东已经意识到京东物流在承接个人快递业务后，需要一场自下而上的“变革”。当前，京东已改变了“底薪+提成”的薪酬结构，将底薪转变成更有激励性的业务提成，并增加快递收件任务。彼时，京东物流相关负责人给出回应称，京东物流独立运营之后，不仅服务京东商城自身的订单，还有大量外部订单业务，大客户业务以及个人快递的揽件业务等，原来的薪酬结构已经不适应新的模式，因此在部分地区试点将底薪转变成更有激励性的业务提成。

为配合变革并化解激动的情绪，刘强东搭配了自上而下的“改良”，即保留五险一金。刘强东坦言：“我相信所有京东配送兄弟都不希望公司倒闭。……摆在面前的选择只有两个：增加揽收单量、增加公司外部收入，或者将内部成本包含大家的五险一金和福利待遇降低到和市场上其他快递公司一样的水平。面对这个困难的时刻，公司一点儿都没有犹豫：绝对不取消五险一金，仅仅调低了一点点的公积金比例，但还是坚持在平均中位数比例左右，因为以后很多人还用得着，要对大家的未来负责。”刘强东面临“二选一”时，选择保住京东快递员的五险一金。

对于京东集团、京东物流以及京东快递员来讲，这种改变实则异常艰难，是一场跳出现有舒适区的孤单旅行。

野心 | 割外部市场的“韭菜”

抛开所有的情怀和大理想，是京东为快速做大个人快递业务进行的调整。“将揽件的单量和薪资直接挂钩，甚至规定超过一定揽件数量后，快递员将获得更高的工资。这种方式可以推动快递员主动增加揽件业务，尤其是对更习惯送件而非揽件的京东快递员来讲。”一位和平里快递网点负责人称。

上述负责人继续解释，网点能否赚钱在一定程度上和揽件量直接挂钩，这也要和快递员揽件量挂钩，每单揽件的收入一般要比送件高出1元甚至更多。“没有揽件哪来的派件业务，也不能靠天吃饭。”当记者问起揽件重要性时，上述网点的负责人很激动地表达着。

以北京地区为例，多家快递公司采用前1-3个月有底薪+寄件，此后便无底薪，划分片区，无五险一金。快递员可自行购买五险一金。有些快递公司承担意外险，包吃包住。这也意味着快递员工资收入与业务量相关。

一位负责北三环多个小区揽件和派件的顺丰快递员表示，负责一片区域的快递员一般都要同时派件和揽件，自己所负责的小区揽件业务比较多，因此将揽件和派件划分给不同的快递员负责。该快递员解释，自己主要负责揽件，是没有底薪的，所得工资全部按件计算，小区的揽件量实在有限，每天收入在150元-170元，除去吃饭只剩100元左右。“顺丰有三险无一金，但是京东快递员的待遇不错，有提供五险一金。”上述顺丰快递员补充着。

京东在本轮调整薪资结构前，京东物流采用“底薪+绩效+五险一金，划分片区”的方式，属于典型的“旱涝保收”模式，但是这样的模式却并不是一种能够适应市场竞争的模式。随着京东物流向外开放，不再仅服务于京东商城，尤其开始向个人揽件，需要采用更符合市场化运营的计件方式调整薪资结构。毫无疑问，京东之前采用“底薪+提成”的方式，可以较好地保障员工的经济利益，改变薪酬结构、取消底薪，可以降低成本。

这是一场京东想要快速发展个人快递业务的野心，促使京东快递员改变习惯，习惯派件还要习惯向个人揽件。一位京东快递员送货时对北京商报记者称：“现在揽件和派件还是一拨人在负责，揽件量在增加但是数量还很有限，对工资确实有影响。每天都在忙于送件，多少有些忙不过来了，增加揽件尤其是不顺路的揽件会让工作量翻倍。”

焦虑 | 一年亏损28亿

京东对重金投入搭建起来的物流网络可谓寄予厚望，但京东物流依旧再接连亏损，止损自然显得迫不及待。刘强东对京东物流表现出了迫切直接向公众交了实底，他称：“京东物流2018年全年亏损超过23个亿，这已经是第十二个年头亏损了。这还不包括内部结算盈余（京东零售的内部订单），也就是说，如果扣除内部结算，京东物流去年亏损总额超过28亿……这两年对公司来说是相当困难的两年，公司已经亏了十几年，如果这么亏下去，京东物流融来的钱只够亏两年的！”

在京东财报中，物流方面的数据从未直接公示。根据京东历年的财报数据显示，2017年，包含物流、技术创新和海外业务的“新业务”运营亏损20.7亿元，2018年达到51.3亿元。而物流就是“新业务”的一部分。

尽管如此，京东集团内部已经开始向物流要成绩。2018年三季度财报后的电话会议中，京东CFO黄宣德表示，京东物流会对未来利润率改善做出贡献。“京东第三方市场业务增长很快，有一部分增长就来自于京东的物流服务，京东的头部商家正在越来越多地利用这些服务。”黄宣德如此强调。

2017年，京东物流独立出来，并且开始向第三方开放，这也意味着，京东物流不再只是“京东商城的物流”，而是转向第三方物流，运营模式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开始自负盈亏。从这个时候开始，京东物流不再只是作为京东商城的运营支撑体系，而是真的要像一家“物流企业”那样经营。

京东物流作为京东多年来投入人力物力最大的业务，砸出了用户体验的核心竞争力，未来也可能变成利润中心。京东已经表现出对京东物流的期望，2019年1月，京东进行了大规模框架调整，京东物流一跃成为三大子集团之一，与京东零售、京东数字科技并列。京东物流从一个部门升级为单独的子集团，业务范围逐渐从京东内部向外部的第三方延伸，付出成本且承担压力的京东物流是时候为资本市场提供一份高可信度的成绩单。

在业内人士看来，京东物流对上市的需求越发迫切，向第三方开放就注定在向市场要资源和利润，要让早期的巨额投入看到成效。与此同时，京东零售作为子集团执意，正经历着大的架构调整，细微处的高管轮值、淘汰高管10%也随之开始，这些也足以向京东物流释放了压力消息。

北京商报记者 王晓然 赵述评